⊙罗茂林林淙 ○编辑吴正懿
随着司法拍卖与几大主流电商平台接轨，上市公司股权可以上网“淘”。据上证报记者统计，今年以来截至7月底，涉及上市公司股权拍卖的公告约有116项。
但不容忽视的是，摆上司法拍卖平台的上市公司股权，往往充满着诉讼缠身、股权质押、内控问题等风险，流拍乃至多次流拍屡见不鲜。与此同时，网上股权拍卖呈现出“小比例股权似株草，控股权之争像夺宝”的分化景象。
“上市公司基本面是一个重要的考量因素。花几百、几千万元，做个质地不咋样公司的小股东，并不见得划算。”有市场人士表示，“如果是控股权拍卖，资本运作预期就大不一样了，关注度自然会升级。”
持股容易入主难。从实际操作来看，通过竞拍获得占优势数量的股份，并不意味着就掌握了公司的实际控制权。既有权力和利益关系打破后，新生态重构的“下半场”，远比想象中复杂。
围观者众出价者寡
据上证报统计，今年以来截至7月底，包含“司法拍卖”关键词的上市公司公告有202条，共涉及62家公司，涉及上市公司股权拍卖的约有116项。尽管司法拍卖起拍价较市价多有折扣，但最终落槌的却寥寥无几。
7月24日晚，聚力文化公告，公司第二大股东宁波启亚天道企业管理咨询有限公司（简称“天道”）所持3000万股公司股票（占总股本的3．53％）将被司法拍卖。起拍价格为7713万元，保证金1500万元。
这是该笔股权“降价再甩卖”。阿里司法拍卖平台曾于7月15至16日间挂出该拍卖信息，当时起拍价为9641万元，但未有人竞买。据公告，天道所持另外5000万股股份因连续流拍而进入司法变卖程序。
买方鲜有兴趣，被拍卖方则困厄多时。今年5月，天道爽约对聚力文化的亿元增持，遭深交所通报批评；7月，天道提名独董候选人，又被董事会拦下。公司董事长余海峰在弃权理由中直指：天道已被列为失信被执行人，且所持公司股票已全部进行质押。此外，聚力文化自身的经营状况也不容乐观，今年5月被证监会立案调查。
“普通人买不起，有钱人不屑买。”市场人士认为，“这些流拍的股权往往占公司总股本的比例较小，不会引起控制权变更，因此对资金的吸引力也不大。再加上公司在资金、内控、经营上存在问题，也给买方增添了顾虑。”
＊ST盈方实控人所持的67．13万股股份，同样连遭两次流拍。今年4月，竞买人王强通过淘宝以最高应价拍得上述股份，成交价为266．22万元。尴尬的是，由于其未能在规定时限内缴纳拍卖余款，上述股份只得重新拍卖。公告显示，最近一次起拍价已降至158．82万元，但还是以流拍告终。
昔日甘肃首富阙文彬旗下的四川恒康，将于本月中旬迎来对其所持西部资源股份的再次拍卖。根据京东网络司法拍卖平台公告，此次拍卖涉及西部资源4500万股股份，占总股本的6．8％，上述股份已全部被司法冻结及轮候冻结。
相较上一次1．44亿元的起拍价，此次标的的竞拍价降至1．15亿元，保证金也从2800万元下调至2300万元。从价格上看，最新起拍价折合每股2．56元，公司最新股价3．72元，折扣较大。
有被动接盘有主动承揽
拍卖成交难，自有接盘侠。记者梳理发现，在“围观者众、出价者寡”的情况下，债权人常常成为拍卖股权的最终承接方。当中，有被动上位的，也有主动竞得的。
以华融资产为例，相关上市公司股权遭遇流拍后，以股抵债使其“被动”成为两家公司股东。
长白山7月2日公告，公司股东吉林森工所持1320．75万股股份在京东司法拍卖平台上流拍。时隔10天，上述股份通过股权司法划转方式被扣划至华融资产。
同日，吉林森工亦发布公告称，大股东森工集团持有的2470万股被划转至华融资产，划转后华融资产所持股份占总股本的3．45％。
回溯公告，2016年底，华融资产曾与吉林森工旗下两家公司签订《债权转让协议》和《还款协议》，但未能如期收到还款，故向法院提起诉讼。今年6月，华融资产大连分公司向辽宁中院提交了以物抵债申请，同意以流拍价1．37亿元接受吉林森工所持上述股份用以抵偿债权。
无独有偶，东方金钰于3月披露控股股东兴龙实业拍卖公司7．75％股份的消息。上述股份在连续2次流拍后进入变卖环节。最近一次拍卖记录显示，起拍价为4．9亿元，吸引了近13万人次围观，却无一人“举牌”。
8月1日，法院将上述股份扣划至上海信托及其管理的信托计划账户，用于抵扣兴龙实业所欠贷款与利息。上海信托由此成为公司第三大股东。
东方金钰曾被誉为“翡翠第一股”，但去年债务风险乍现，截至今年4月逾期未偿还项目金额逾40亿元，公司业绩也急速下滑。
讨债不成、拍卖未果，只能自己接盘的债权人多少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不过，也有部分债权人不仅主动参与竞拍，还不吝溢价购入上市公司股份。
南风股份7月末公告显示，7月30日，国泰君安在阿里拍卖平台上以最高应价拍得公司2375．97万股，成交价为1．21亿元，较起拍价高出25．8％。上述股份正是源自国泰君安与南风股份原董事长杨子善的质押式证券回购纠纷案。
出价记录显示，此次拍卖共吸引两名竞买人参与。首次出价在距拍卖结束仅有1小时的关口才“喊出”，随后双方共进行了110次叫价，延时107次，法槌于11：45分落下。
以南风股份最新收盘价计算，国泰君安所持股份略有浮亏，背后的逻辑令人费解。
抢筹容易入主难
网络股权拍卖的低门槛，为“外人”搜集筹码提供了一条绝佳路径。不过，奔着控制权去的竞买人在抱得筹码归后，仍需面对“旧主”的抵抗、管理层的“洗牌”，与既有权力关系的变化。
5月底，方大炭素旗下方大投资通过阿里司法拍卖平台公开竞拍，受让3家公司持有的吉林化纤1．88亿股股票，成交价约5亿元。同时，方大投资还通过协议转让方式受让东海基金持有的9902．26万股，转让价格为3．17亿元。
交易完成后，方大系合计持有吉林化纤3．85亿股，占总股本的19．55％，以微弱优势超过大股东吉林化纤集团19．37％的持股比例。
面对方大系的来势汹汹，化纤集团显然不甘控制权旁落。5月30日，化纤集团与公司另一股东九富资产“联盟”，后者将所持股份的表决权委托给化纤集团行使，以巩固吉林市国资委对公司的控制权。
如此一来，化纤集团及其一致行动人合计持有公司20．48％股份，反超方大系。目前，双方的持股比例依然“咬得很紧”，局势十分胶着。
通过司法拍卖方式“上位”＊ST步森不足1个月的东方恒正，也开始迫切“逼宫”。
今年4月，＊ST步森2240万股份拍卖以2．8亿元的成交价，花落东方恒正。5月28日过户手续完成后，东方恒正持有＊ST步森16％股份，成为第一大股东。原实控人赵春霞则通过睿鸷资产持股13．86％股份，为公司第二大股东。
6月24日，步森集团等5位股东，联合提请公司董事会召开临时股东大会，要求罢免包括董事长赵春霞等在内的多位董监高。同一时间，＊ST步森新晋大股东东方恒正向公司提交重新选举董事及监事的议案，提名王春江等6人担任公司第五届董事会非独立董事，提名邓大峰等2人为监事。
“旧主”赵春霞迅速反击。＊ST步森7月2日公告，公司董事会认为，暂不具备召开公司临时股东大会及审议相关提案的条件，因而不予召开临时股东大会。此外，“提议人要求免去相关董事、监事职务缺乏合理性，为确保公司经营稳定，相关提案不宜提交至股东大会审议。”
意欲夺取控股权的东方恒正，由此陷入了要求现任董事会“自己罢免自己”的逻辑怪圈。
“控股权被拍卖的公司实控人往往债台高筑，诉讼缠身，背后的利益关系相当复杂，而且现行法律法规对实际控制人的认定并非单纯是股权比例，更重要的还是要看董事会席位的控制。”投行人士表示，外部资本只靠资金优势“攻城”的效果难以预料。
由此可见，“淘”上市公司的明面成本看似不高，但隐性成本远远超过起拍价的那一串数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