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借贷连摔两跤过年如过关 年底催款成挑战

    年关到了，青岛房地产交易中心却丝毫没有放开房屋抵押的意思，这让靠“天”吃饭的民间借贷百感交集，自从2011年5月17日房地产交易中心突然向他们关闭这个闸门后，一切没了声息，加之银根紧缩的夹击，很多民间借贷公司倒在了2012年之前。“过了春节再说。”很多人将第一目标放在了眼前，挨过这个冬天，算是赢了第一步。过年就在眼前，过年如过关，对于这些公司来说一点不假。

    [镜头一] 休假

    【镜前画面：“跨年理财、回报丰厚；您投资有豪礼！”“闲钱创收20%”……放下手中的报纸分类广告，青岛诚信德投资顾问有限公司负责人朱先生苦笑了一下，“在我这放款从来没有什么礼物，我就是个平台，赚个中介费。”几个月前公司业务全停，别人的“红火”跟他无关。】

    香港中路18号，福泰广场A座408室。深冬的阳光尽管强烈，但是对于东向的办公室来说，异常阴暗。一个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一个工作人员在来回踱步。“你找谁？”见有人进来，这位工作人员停下脚步询问。得知记者的采访目的后，她表示朱先生不在，需要等等。在记者等待的20分钟内，这间办公室异常冷清，没有电话，没有访客。

    “年底了，你们一点不忙？”见记者询问，工作人员说他们新业务都停了。一会儿，朱先生从外面匆匆回来，腋下夹着一份当日的民间借贷分类广告，跟记者打过招呼后，他先让工作人员看看上面的广告。

    他吸了口烟，低头翻看报纸。“五色土也不打广告了，好多老面孔没有了……”现在他的公司停止一切业务，但是报纸上的广告没有停，“我还坚持打，如果不打广告别人会以为是不是这家公司关门了？对公司形象也不好。”他坦言，在没有生意的日子里，这种“形象广告”就是在吃老本，报纸上的一个小豆腐块15天就要花他1.8万元，“这只是一家媒体的价格，挺贵的。”

    自从2011年5月17日青岛市房产交易中心叫停房产抵押业务后，报纸成了他了解行业动态的一个窗口。“年初冒出来一大堆，年底又消失了一大堆，今年的洗牌会更加明显。”说到暂停业务，朱先生貌似一点不急，“我现在一点不忙，有的公司特别忙，拆了东墙补西墙，拼命融资，1万、2万都要，现在给我钱我都不接，没有房产抵押我一概不做。”

    诚信德是岛城民间借贷业的“元老”之一，跟五色土一样是典型的“青岛模式”：按照借贷双方签订合同，年息12%-15%，赚取1%-2%的中介费的模式运作。不是坐着等死，只是很多方式并不适合青岛的现状。“房产抵押停了以后，我也做过一段时间的网签、银行委托贷款，不过也停了，现在做的是老客户的展期。”

    由于看不清形势，朱先生打算过年之前继续保持观望。“过年再说，那种非法融资赚钱模式我不会做，月息20%太疯狂了，海产品养殖？房地产开发？干什么能赚出这个钱？”放下广告，他不禁失笑。

    尽管日子难过，但是诚信德的两家门店依然开门营业。“人员减了一些，原来6个，现在用不了那么多，等等看。”刚说到这里，他接到一个电话。“真不好意思，我答应同学去越南玩一周了，咱们下次再约吧。”放下电话，朱先生说，“这半年业务不忙了，我在北京学了MBA，班里的同学组织去越南玩，我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除了出去玩，现在朱先生也有了钓鱼、看书的时间。“肯定不会一直掐死的，放开是必然，干了这么多年，我依然看好这个行业，静观其变是我现在的选择。”

    [镜头二] 要账

    【镜前画面：去年圣诞节还没过，王静（化名）就出发了。她只有四天的时间，却要把城阳、烟台、潍坊几个地方跑一圈。上门要钱的电话已经从两三天一次到一天两三次，还有直接找上门来的。“借款人不还我钱，我也没办法啊。”出发前，焦虑之情溢于言表。】

    今年的行情还真是不一样，老朱算是闲下来了，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此，王静的年底就很麻烦，很忙。

    王静涉足民间借贷生意已有4年时间，从事短期拆借生意，这几年也算有了稳定的人脉和“客户群”。“在我这里放钱的客户都要取钱，我们也只能向借贷人催着还钱。”高利贷风险加上即将到来的“年关”，一大批在她这存钱的客户都要求兑付到期的款项。

    “客户不还钱给我，我也没法还钱给大家，开发商那里我打听过了，年前应该能结清。”去催款前，王静给客户挨个解释，给大家吃颗“定心丸”，但客户也只给了她4天的时间。

    掐指算来，距2012年1月23日这一天越来越近了。“只要过了春节，民间借贷就算过了一道坎。”按照民间的传统，要在这天之前将所有的债务结清。通常元旦之后到阴历廿四是结算高峰，资金在这段时间也最为紧张。

    但这次，她的运气不太好。

    王静的一个重要客户是一家中小型房地产企业，2010年底房地产“大热”的时候，在几个地方分别拿了地，交付土地款之后，因为资金周转不开，从王静那里分三期借贷每期1200万。按照合同，现在每月最低还款500万。

    “房地产开发商的钱不好要，这个月只要回来了300万，他们年底也紧张，施工方围着要钱，农民工等着发钱回家过年，但是现在的房子并不好卖，回款压力很大。”对别人的仁慈就等于对自己的残忍。“他们的项目我原来看过，去年10月份楼体基本封顶，预售证也办了，但是卖不出房子什么都是空的。”

    其实早在去年8月份，“限购令”开始袭击二三线城市的时候，王静就已经有了警惕，并向“高利”让步：那以前的存款签合同都是3个月一期，月息6分，现在则变为如果存期满3个月则月息5分，存期半年月息不变。

    不仅如此，去年8月份，王静与开发商等几个客户也重新签订了合同，将此前借期3个月，月息7分，变为半年一期，月息6分。她介绍，这也是整个行业针对开发商的普遍现象。“我的企业客户中有八成左右是开发商，所以我的日子不好过。看来今年对房产调控还不会放松，业务转型是必须的了。”

    王静的“要钱”经历并非个案，曾经春风满面的放款人现在大多也都在催款。“目前，工作重心都放在催款上。”王静说，自己的公司和那些大量融资、融完就跑的不同，“我家在青岛，谁也不想到鱼死网破的那一步。拍卖抵押物、对簿公堂那是不得已而为之，而且走司法程序我们也靠不起，拖也拖垮了。”

    [镜头三] 转型

    【镜前画面：瑞纳康都A座二层的写字间里，能容纳几十个格子间。装潢不错的工作环境提醒借款人，这是一家实力不错的公司。跟其他“夫妻店”相比，这里更有一种“大型”公司的感觉。半岛华侨投资咨询有限公司里，井然有序。】

    跟别处不同，半岛投资的工作人员一个都没少。

    “新业务不怎么做了，主要是深挖客户。”该公司总经理刘伟开门见山地表示：“困难肯定有，但是我们早在几年前就开始转型了，所以青岛房产交易中心关闭房产抵押业务对我们影响不大，今年主要是货币政策的因素。”

    他告诉记者，半岛投资的业务转型进行得比较早，今年更像是业务的 “深耕年”。“现在挖掘客户的形式更加具体，我们去企业看，陪着他们，同时跟着他们想办法渡难关。我们对风险点的掌握更有力了，不贪不赔，维护好老客户，精耕细作，也能过冬。”

    用他的话说，今年更“稳”了，让那些行业“蛀虫”全死掉更有利行业的发展。“我们现在是人和企业实行专款专用，你这个钱用到生产环节的哪里，我们都要进行追踪，笔笔资金的落地把风险降到了最低。”刘伟说，“在以前忙的时候，肯定不会有这么细致的深挖掘，现在我们和客户的关系更紧密了，不会坐着干等。”

    公司的业务经理告诉记者，今年的工资不降反升，福利待遇提高了，干起活来也安心了。“我们有信心会重新放开，员工不仅一个没减，最近工资还涨了。最困难的时候留住人才更重要。”刘伟说。

    2012，他们看到了阳光

    一面是信贷资金 “饥馑”,一面是民间游资 “过剩”，今年以来中国式不对称“钱荒”的出现，折射出了金融领域和实体经济发展失衡与错配。“青岛模式”的2012路在何方？

    采访中，民间借贷公司虽然纷纷喊苦，却仍然看好这个行业。正如大家所说的，“青岛模式”在全国的阳光化、样本化，都是其生根发芽的土壤。

    “根据我们所做的一项课题的调研统计，青岛市的中小企业在银行贷款满足率在47%，超过半数以上的中小企业在银行贷不到款。”青岛大学经济学院教授闵正良表示。虽然游走在官方金融体系之外，但民间借贷公司已成为青岛融资体系中一个不可或缺的成员。

    日前，央行在确认民间借贷合法性的同时，重申了民间借贷利率不得超过银行同类贷款利率4倍的规定。透过这道虚掩的大门，让背负沉重压力的民间借贷双方看到一缕久违的阳光。